分别太久的人，再见面时总是格外热烈。
他当兵已经快一年了。从新兵连到驻地，从电话里的“晚点名结束了”到偶尔发来的照片，他的生活渐渐成了我无法完全触及的世界。而我的生活，也只是他的想象和关心中拼凑起来的模糊轮廓。
他请了假，千里迢迢回来了。
那天我特意化了个淡妆，穿了他曾经说过喜欢的那件白衬衫和牛仔裙。走出地铁站，看着人来人往的出口，我的心跳得乱七八糟，手心都是汗。其实我们每天视频、语音，聊天从没断过，可是面对面这种真实的存在，已经隔了太久了。甚至，我有点紧张得不知所措。
他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我。
“宝贝！”他喊了一声就冲了过来，我还没反应过来，就被他一下子抱进了怀里，像失而复得的珍宝，紧紧搂住，连呼吸都不舍得放开一点。
“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？”他低声说，声音哑哑的，带着一点沙哑的喉音，像被风吹过的琴弦，有种刚强又小心翼翼的味道。
我怔怔地站着，鼻子突然一酸。
这一年，我们没能手牵手过一次马路，没能坐在一起看一场电影，没有在夏夜里一起吃路边摊，也没在节假日牵着手出现在谁的朋友圈里。他离我很近，但又仿佛一直很远。
他抱得很紧，像是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。他的手臂比以前更有力了，肩膀也更宽，身上带着太阳和汗水的味道，还有一点点军营里才有的洗衣粉香。他喃喃地说：“我每天在部队都想象这个画面……能真的抱到你，真的好像做梦。”
我们在车站前站了很久，他不顾周围人来人往，一直抱着我，头靠在我的肩膀上。我轻轻推了推他，笑着说：“你不是最讲纪律吗？现在怎么这么黏人？”
他抬起头，认真地看着我说：“在部队我是兵，但见到你，我就是你男朋友。我要补上所有错过的拥抱。”
我看着他眼里的那点红，心像被轻轻拧了一下。
他开始问我这段时间的生活，问我有没有好好吃饭，问我有没有生病，问我有没有什么烦恼。他要我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说，不允许我用一句“还好”敷衍过去。他想知道我吃的是哪家餐馆，工作累了是几点回的家，生理期有没有按时喝红糖水。他说，他太久没在我身边，能靠的只有我的叙述。
我以前总觉得他问得太多，像查岗，可现在我懂了：他不是不信我，而是太想参与我的生活了。
“你说你买了新包，那是哪个颜色的？拍张照片我看看好不好看。”
“你那个新同事，不是上次说很活泼的吗？是怎么个活泼法？”
“你那天说下雨的时候一个人淋了点雨，是哪里，下次别自己扛。”
他要的不是冷冰冰的“报备”，而是我生活的真实质感。他像用这些细节，重新拼贴出一个完整的我，好让他在远方也能感到安心。
他最后抱着我，语气低低的：“你不知道我有多怕你不等我。怕你觉得我没办法陪你，没办法给你想要的生活。”
我没有说话，只是更用力地回抱了他一下。
或许，有些感情就是这样，一年只见一两次面，但每次见面都胜过千言万语。他的拥抱，是风沙中奔赴我而来的坚定。他的细节提问，是思念堆积出的深情与不舍。
他是兵，是远方的身影，也是我眼前唯一的温柔。
